八十年代

　　多年以后，当海霞回首往事，青春的记忆里最开心的日子是1984年的国庆节，那一天是她20岁的生日。她和春妮还有李赛，三个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的女孩子在天安门广场上参加了国庆三十五周年的大庆。烟火绽放在夜空，《二十年后再相会》的歌声回响在耳畔，海霞加入到集体舞的行列里，尽情的欢笑着、旋转着，她祈祷着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像这一天一样幸福、快乐……

　　海霞从小都在春妮家长大，海霞的父亲和春妮的父亲徐树林原来都是一个村的，后来又一起进了国营大厂骄傲的当上了工人阶级，二人是最要好的哥们儿。但是不幸的是海霞的父亲在一场大火中为了保护厂里的设备，以身殉职了……

　　父亲死得早，母亲秀芬又不会带孩子。徐树林无微不至的关照这一对孤儿寡母，他把海霞交给自己的丈母娘徐姥姥带。徐姥姥一辈子给人家帮佣带孩子，她还一手拉扯大了李卫国、李赛兄妹俩。这兄妹俩从出身于华侨知识分子家庭，他们的父母在文革中受到冲击过早的去了世，善良的徐姥姥把卫国、李赛视为己出都收留在家中……女大十八变，如今春妮、海霞、李赛三姐妹都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徐姥姥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她总是念叨着“你们可算赶上好时候了。”

　　春妮是三姐妹里大姐，从小就帮着姥姥照顾李赛和海霞。上山下乡回来，她到父亲工作的轻汽厂上班，成了先进工作者，这一年她被评为“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标兵，组织上还要发展她入党……

　　李赛是三姐妹里的老二，她漂亮、骄傲，是男孩子们追逐的目标。她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她的名字在众多男孩子口中成了这条她从小长大的胡同的代名词。李赛在戏校学戏，戏里戏外都是个惹人注目回头率极高的小花旦；可好玩懒惰的天性又让她无心学习，戏校的老师常常喟叹本来一个挺好的花旦苗子，毕业分配到京剧院只有龙套的份儿。心高气傲的李赛一心想要出国，离开这片养了她却被她视为穷乡僻壤的土地儿……

　　海霞在三姐妹里最小，整天傻开心的她还没想清楚自己将来到底要干什么。她连续两年高考没考上，徐树林安排她接替死去父亲的班也进了国营大厂。可海霞不甘心，她一直把卫国哥当成偶像，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一名大学生……

　　卫国大学历史系毕业，成绩优异，却放弃了可以留校当老师的机会。这个看似古板的年轻人心里其实憋了一股劲，希望能做出番大事业，而不是被长年禁锢在学校，施展不开拳脚。卫国被分配在某机关，书生意气的他满肚子的学问和想法，可就是不会跟领导、同事来事，加上是个刚毕业的愣头青，不了解机关单位的种种潜规则，所以虽然满腔热情地提了一大堆建议，却不悖采纳。失望之余，卫国把自己关在单身宿舍里做学问，埋头于书本中……

　　海霞没事老往卫国的单身宿舍跑，要么借书，要么补习，反正她就是喜欢和卫国呆在一起，听他引经据典，看他抽烟沉思……另一边，李赛一心盼着哥哥考上托福出国，这样自己也可以沾沾光，可卫国觉得自己研究的是历史，加上总觉得自己在机关里还有机会，所以压根儿没想过出国这码子事儿……

　　海霞妈崔秀芬是满八旗出身，大小也算是个格格，她一天到晚不是抱怨自己那份在国营理发馆伺候人的差使，就是给海霞泼凉水，说女儿根本不是读书的材料，而现在的大学生挣的还没卖鸡蛋的多。她劝海霞还是趁早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说女人干得好永远没有嫁的好。海霞腻味她妈，嚷嚷说自己一辈子不打算嫁人。秀芬冷笑“那你没事就少老往李卫国那儿跑。”海霞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被母亲一提醒，海霞开始有了心事，干活的时候老出错。厂里有个出了名的小痞子叫陈东东，没事最喜欢缠着小姑娘斗贫。他逮着海霞的短，把海霞欺负哭了。春妮护住海霞，骂东子怎么没被公安局严打给逮了去。谁知东子不急反笑，说自己这么做就是为了跟春妮套磁、搭话。原来东子没少被车间主任徐树林教训，他出于报复，曾四处扬言要跟老徐家的闺女处对象。这时，李赛来厂里找姐妹们玩，东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李赛磕到手……

　　东子一方面拿春妮当幌子，另一方面展开了对李赛的追求。本来就对东子抱有成见的海霞在得到了春妮“肯定不会喜欢东子”的答复，刚松了口气，转眼却看见东子又和李赛打的火热。对爱情还懵懵懂懂的海霞天真地认为东子脚踩两只船，去找到东子理论，不料却被东子嗤笑“你根本不懂恋爱这码子事儿”……

　　海霞悄悄向两位姐姐讨教怎么谈恋爱。李赛支的招是给小伙子丢手绢，得逗着男的上赶着追你才行。而细心的春妮看出了端倪，追问之下，海霞红着脸说她喜欢卫国，春妮闻言一怔。原来春妮也默默爱着卫国，他们曾经一起山上下乡，在艰难的岁月中互相帮衬，但两个内向的人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尤其是李赛天天说他哥哥要出国这件事儿，令春妮更不敢轻易吐露心事……

　　心头鹿撞的海霞将一封稚嫩的情书夹在那本叫《第三次浪潮》的书里还给卫国。那一夜，她失眠了，卫国也失眠了……卫国找到海霞，以她年纪太小为由婉言劝说海霞……面对卫国的欲言又止，满怀着爱情憧憬的海霞误以为是卫国是以这个理由激励自己好好用功，从此更加用功地猛啃书本。看着天真的海霞和沉默的卫国，温顺内向的春妮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情感……

　　徐姥姥早就看出春妮和卫国互相喜欢，老太太替一对年轻人着急，更不忍心见到自己的外孙女儿在痛苦中煎熬。徐姥姥找到卫国，以长辈的身份问他喜不喜欢春妮，又当着他的面儿点破了春妮的心思。证实了春妮心意的卫国激动不已，他找到春妮，表示自己绝没有打算出国，要春妮放心。春妮压抑着激动低声说出，其实海霞才是个好姑娘……卫国急了，反问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春妮哇的哭出声。寻找卫国而来的海霞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她一下子呆住……

　　回到家中，海霞委屈的大哭，她觉得卫国和春妮都在骗她，欺负她，发誓再也不上徐家去了。秀芬虽然不明就里，但她一直对海霞跟徐家比跟自己亲而耿耿于怀，这时候她又嚼舌根子说徐家都是农民，徐树林当年对海霞爸也不好等等……海霞不胜其烦，一赌气搬到厂里宿舍，彻底不回家了……

　　初恋的失败令海霞整个变了个人，她不再提读书的茬，她跟东子学抽烟，跟李赛学跳舞，开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各种时髦的沙龙，她觉得自己能找到一个比卫国更优秀男人。与此同时，为讨李赛的欢心，东子使出全身解术，甚至几次满足李赛的要求，把厂里领导的小车偷开出来载着两个姑娘到处玩。东子的老爸曾是某位老将军的司机，利用这曾关系，东子趁老将军疗养的机会带着李赛和海霞住进了将军楼，并大开舞会。舞会上，田博出现了……

　　此时的田博是某行业报纸文艺复刊的小记者，但他更愿意说自己是位诗人。他那一袭风衣，半长的卷发，不论寒暑总是围着一条红色的长围巾，还有那时不时冒出来的两句朦胧诗，都令海霞怦然心动。而田博注视海霞的眼神也是灼热的，因为李赛告诉他，自己和海霞都是将军的外孙女……与此同时，田博也在吹嘘他家里是外省的干部，现在他分到了北京，想在北京安个家。刚刚失恋的海霞仿佛从这个貌似体贴浪漫的青年身上找到了一点儿慰藉……

　　面对田博一天一首长诗的追求，海霞心慌意乱，她向李赛求教。不料李赛反过来不屑一顾地让海霞少搭理田博这样的文艺青年，她还教育海霞“一个姑娘漂亮就是权力，在这些天天出入Party里的人里挑个真正靠谱的，没准儿将来还能一起出国呢。”海霞不认同李赛的观点，她相信田博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还为自己隐瞒了真实身份而内疚。海霞几次想说出真相，却被李赛拦住了。原来此时李赛正跟一名高干子弟打得火热，对方答应要带她一起出国……

　　秀芬发现了女儿的秘密，不过这回她同意海霞和干部家庭出身的田博交往，“只要你别让他占了你的便宜就行。”母亲的提醒令海霞羞红了脸……

　　卫国目睹了海霞的变化，发现她不再醉心于书本而是整天和李赛出去胡闹。可顾及到海霞对他的冷淡，他只有冲着自己的妹妹发火。卫国指责李赛一个人不求上进就算了，还把海霞往沟里带。心早玩野了的李赛不但听不进哥哥一个字，还反过来冲卫国大声吵吵，说哥哥没志气，本来有本事考出去一块儿出国，结果为了春妮就把一切都放弃了……兄妹俩大吵翻脸，不欢而散。

　　就在海霞仍在为是否接受田博的而烦心的时候，徐家上下正为了卫国和春妮的婚事忙碌着……看着众人都喜气洋洋，海霞心头不是一番滋味。鞭炮声声，卫国和春妮的婚礼在小院里举行，徐姥姥开心的盼着春妮能早点怀上，好让自己四世同堂。婚礼上，海霞没有出现，春妮让卫国去请海霞过来，卫国将一把喜糖和那封情书悄悄塞给海霞，并劝她别跟着李赛瞎折腾了，还是应该好好学点东西。海霞又羞又愤，三把两把将情书撕碎，掉头跑开。

　　那一夜，海霞醉了，田博强吻了她，说她简直就是自己生命里的女神，海霞哭着搂紧田博“那你可得一辈子对我好……”

　　在另一场热闹的Party里，东子无意中撞见李赛正和那个高干子弟凑在一处，他气得发疯，大闹一场。李赛和高干子弟的事儿因为东子一番胡闹给搅黄了。李赛急了，大骂东子这种小混混根本配不上自己，二人喋喋不休、互相指责。一旁的田博也因此得知了海霞的真实身份，他惊愕之余，抽身而去。慌乱的海霞几次三番跑到报社苦等，田博闪躲不开，加上他毕竟还是喜欢海霞的，于是提出要重新了解海霞的一切。海霞满心欢喜带着田博回家，秀芬也尽一切可能准备下体面的饭菜款待。可面对零乱的大杂院子和世故的海霞妈，田博彻底绝望了，他淡淡的说出“我现在才算明白什么叫媚俗。”汤碗从海霞指间滑落，当啷粉碎……

　　面对田博的背叛，海霞觉得自己丢尽了脸，闭门不出……春妮和卫国看在眼里，心有不忍，春妮犹豫了几番儿，上门安慰海霞，海霞却觉得他们存心看自己笑话，几乎和卫国他们吵了起来……争执声惊动了徐树林，他慌忙过来劝架，本来已经觉得女儿丢人的秀芬看见徐树林，更觉得脸上挂不住，忍不住数落徐树林别跟这儿装好人，还说出当年的大火，徐树林救机器不救人，害得海霞爸惨死，自己倒升了官。老徐怔了怔，难过地低头离开了……

　　心情低落的海霞选择暂时逃避一切。春妮思前想后来找海霞，她对海霞讲述了两家父亲的往事。原来在当年火灾中，是海霞爸坚持要先救机器后救人，他还把徐树林奋力推出了火海，所以这些年徐树林对秀芬、海霞母女总是心怀愧疚……海霞闻言百感交集，春妮的耐心和诚恳终于让本来横亘着隔阂的姐妹二人重修旧好，而就在这时，春妮发现海霞喜欢吃酸的东西，还动不动就犯恶心……

　　此时的春妮已经怀有身孕，海霞的状况让她暗自心惊。春妮回来将此事告诉了卫国。卫国又急又气，找到李赛，狠狠地把妹妹骂了一顿，让她赶紧带海霞到医院检查。李赛陪着海霞上医院，晚熟、懵懂的海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怀了好几个月的身孕，而且因为发现得太晚已经错过了能做流产的时间！……

　　海霞惊惶失措，她哭着来找田博，已经另有新欢的田博手足无措的表示“你又想骗我，我怎么知道那个孩子就是我的？！”海霞伤心欲裂，回家向母亲求救。秀芬一直把女儿的婚姻视为自己后半辈子唯一的指望，此时的她觉得一切都完了，气急败坏的一个嘴巴扇在海霞脸上，大骂自己没有海霞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

　　海霞一时间只觉得天塌地陷，走投无路之下，她差点要投河自尽，幸亏卫国及时赶到救起了她……原来卫国担心海霞，一直悄悄的跟着她。

　　最无助的时候，白发苍苍的徐姥姥安慰海霞“孩子又没罪过，生下来，我帮你和春妮一起带。”原来此时春妮也怀孕了，为了掩人耳目，徐姥姥带着春妮和海霞回到老家乡下。卫国也跟了来帮忙照顾，他还送给海霞一本书《飘》……

　　李赛帮不上海霞的忙，又被卫国训得抬不起头来，索性连京剧团的班也不上了，开始跟着一帮乐队的哥们四处走穴。吊儿郎当的东子虽然和李赛吵翻了脸，但心里仍放不下这个姑娘，得知李赛耍了单，他又找上门来……李赛表示只要东子去把田博打一顿，自己和他的事儿就还有戏。东子毫不犹豫拎着板砖头来到报社，不由分说把田博暴打了一通，结果被报社报警逮进派出所关了好一阵子……

　　从局子出来，东子暗自窃喜过不了多久就能和李赛成好事儿了，没想到等他找到李赛时，又发现她已经跟乐队长头发的鼓手好上了。气急的东子说不出一句话，不料李赛又补上了一句“我挣着钱了，过一阵就办投资移民”，说着拂袖而去。看着李赛摇曳的背影，东子怔怔的大叫了一声：“李赛！你他妈耍我！”……

　　徐姥姥身体不行了，她指点着春妮无微不至的照料海霞。善良的春妮总觉得自己似乎欠着海霞点什么，她不顾自己也挺着个大肚子，忙前忙后。海霞早产，大家猝不及防，在送她去医院的途中，春妮不慎从车上摔下来……

　　哇的一声啼哭，海霞顺利的生下了儿子小海。但春妮却流产了，并且丧失了生育的能力……面对伤心欲裂的春妮和徐姥姥，海霞充满了无限的感激和愧疚，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报答不完徐家的恩情，与此同时她也告诉自己必须坚强起来，重新开始生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对得起亲人们，对得起她自己……

　　母女两人之间的沟壑依然难以填平。海霞住进了工厂里，不再回家。徐树林在厂子里很关照海霞，面对徐树林的关怀，海霞在愧疚的同时，更觉得自己要努力才对得起周围一直关心她的人……

　　九十年代

　　有了孩子，才知道日子过得有多快，一转眼小海都上小学了。在旁人的眼里，他是卫国和春妮的儿子，海霞是他的小姨。大杂院拆迁了，海霞家和徐家都搬进了新盖的宿舍楼，这也是厂里最后一次福利分房，因为产业结构调整，古老的国营大厂效益滑坡，面临着生存的考验……

　　厂里每天只上半天班，虽然春妮有了更多的时间照顾小海，但她却对家里日渐窘迫的生活条件忧心忡忡……

　　这期间，海霞自学财会，参加了成人高考，更凭着顽强的毅力完成了在职研的学业。海霞的能力得到了副厂长杜庆春的重视，将她调到了审计部门。此时的海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幼稚冲动的少女，她非常珍惜这次机会，更加努力地工作，想要作出一番成就。不过有不少人也在背后开始悄悄议论，看来这位老姑娘，八成要当女强人了，更有甚者，有人还说海霞给杜副厂长当了小蜜。

　　海霞感激杜庆春给了自己机会，认为他是个好人，自然对这些狭隘心态下传出的流言嗤之以鼻。海霞发现审计部门的漏洞，于是找到杜庆春，提出合理化建议。出乎她意料的是，杜庆春提醒海霞她要清楚自己是谁的人，并且对海霞动手动脚……原来伪善的杜庆春一方面是想把海霞培养成自己人，安插在审计部门好办事；一方面对海霞也抱有龌龊的非分之想。

　　受到了极大侮辱的海霞气愤难平，她愤然找到上级部主管门反应情况，并由此认识了年轻的副处长乔梁。海霞的勇敢和美丽给乔梁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乔梁的热情和正义感，也使海霞对他顿生好感。杜庆春表面上不再跟海霞过不去，但却把她放到厂临时办，让她去要外面追欠款，美名其曰是让她到基层锻炼锻炼。海霞忍住这口气，发誓要干出点名堂来。她凭着自己的真诚和坚韧，终于要回了欠款，并超额完成了厂里给她的定额，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海霞被破格提拔为厂销售处处长，可这又是杜庆春给她使的绊，这位副厂长别有用心的把海霞的工资奖金和销售业绩挂钩，逼着她去推销滞销产品，处处给海霞小鞋穿。杜庆春甚至还许下了一个难以兑现的承诺：只要销售市场打通，积压的产品能推销出去，他就给海霞和她所在部门的职工分红……

　　众所周知，那些积压产品是厂子里一块难啃的骨头，更何况海霞还是个经验不足的年轻女工……卫国闻讯劝海霞趁早调离厂子，他拿出这几年来在机关力处处碰壁的经验教育海霞“我算看透了，咱们不是那种人，根本干不了那种事。”

　　面对卫国的劝说和春妮的叹息，海霞没有动摇。她知道她此时不应该向困难低头！海霞顶着极大的压力，带领着部门的职工，想尽办法终于打通了销售渠道，将销售工作有条不紊地抓了起来……看到销售前景看好，杜庆春在吃惊的同时又打起了坏主意。他矢口否认先前分红的承诺。面对杜庆春的出尔反尔，海霞愤怒不已，她再次找到乔梁反应情况。关键时刻，乔梁站在了海霞一边，不但帮海霞向上级部门反应了情况，解决了问题，而且还把海霞的事例作为改革典型加以宣传。在乔梁的帮助和坚持下，海霞最终保障了自己的和众多职工的利益。与此同时，大家也第一次认识到了海霞的工作魄力。

　　李赛在谈了无数个男朋友之后，终于把自己成功的嫁掉了，她的丈夫是个美国老头，据说还是个京剧爱好者。婚礼那天，大家都到了，一片喜庆的气氛中，只有徐姥姥一个人露出难过的神情，她拉着李赛的手说“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李赛的眼圈红了。

　　东子嬉皮笑脸的出现在婚礼上，做了国际倒爷的他说自己终于在莫斯科发了。席间，东子居然还可以学着《北京人在纽约》里的陈启明用英文祝酒“如果你爱她，就送她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她，也送她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李赛听完再也忍不住哭了，她知道这么些年其实还是东子对她好……

　　婚礼上，小海天真的祝海霞早点结婚，因为这样她就没功夫再逼着自己去学琴了。海霞闻言心头一酸，原来卫国和春妮将小海视为己出，甚至多少有些娇惯，反倒是海霞对孩子格外严，一有空就带着小海上钢琴课，参加英语班，小海因此并不喜欢这位严厉的小姨……

　　海霞和母亲的关系依旧没有修复，加上秀芬和徐家闹翻了脸，连李赛的婚礼都没有去，而是整天一个人孤独郁闷地呆在家里……海霞每次回家，只是看看徐姥姥。徐姥姥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又犯起了糊涂，什么事儿都想不起来，而在照顾一家老小的春妮则忙得不可开交……徐姥姥有时会拉着小海喋喋不休地说起海霞、春妮和李赛几个孩子小时候的事儿，全家人见状都忧心忡忡。

　　有一天徐姥姥走丢了，海霞和大伙儿都心急如焚，满世界地找老太太……费劲了周折海霞终于把徐姥姥找了回来，老太太忽然又清醒了，拉着海霞死不放手，要海霞答应自己两件事。一是和秀芬和好，别再埋怨自己的母亲，因为她这一辈子也不容易；二是早点成个家……握着徐姥姥苍老颤抖的手，海霞百感交集。徐姥姥说“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有毛病，你常回家看看我，叫叫我，不然我到时候都记不得你了……”海霞闻言潸然泪下。

　　徐姥姥在睡梦中安详的去世了。送徐姥姥走的那一天，海霞哭得格外伤心，哭过之后她叫了秀芬一声妈。听到多年之后女儿又开口叫自己妈，秀芬喜极而泣，其实她早就悄悄张罗着给海霞介绍对象，面对母亲拿出的一大堆照片，海霞孤零零的坐了一晚上……

　　另一方面，由于工作的原因，乔梁和海霞频繁地接触。乔梁的绅士风度和幽默谈吐，让海霞不禁感慨，为什么好男人都结婚了。和海霞渐渐熟络以后，乔梁几次暗示自己的婚姻并不幸福。原来他曾是某领导的秘书，后来又成了领导的女婿，因此仕途一帆风顺，但在功利的婚姻中他时时被妻子压得抬不起头来。海霞能感觉到乔梁眼光里的异样，她闪躲着，但工作需要，偏偏又安排她和乔梁一起外出考察……

　　一路上，乔梁的细心关照令海霞很感动。出差的最后一个晚上，两个人在酒吧喝酒，海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将所有隐秘和盘托出，她说到了小海，说到了徐姥姥，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乔梁轻轻的搂住了她，那一刻海霞觉得自己是多么需要有个肩膀来依靠啊，但随即她又感到极度的羞耻，电触般的推开乔梁，踉跄跑开。乔梁看着海霞的背影，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随后的日子，乔梁不断的向海霞发出信息，说只要海霞愿意和自己白头偕老，他情愿放弃一切和没有感情的老婆离婚，海霞心乱如麻……

　　与此同时，卫国和春妮的婚姻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不能适应官场的卫国，在事业上毫无起色，而他利用业余时间精心编写的学术著作又因为不够市场被出版社拒绝出版。为了补贴家用，为了能支持老公自费出书，春妮悄悄的做起了小生意，她知道卫国要面子，所以一直瞒着丈夫……

　　就在这时，卫国原来的导师发现了卫国的一篇未发表的论文，大加赞赏，想让卫国再回去读他的博士生。事业上不得意的卫国早就怀念那些在学校做学问的日子，只是这个念头一直被按在心里。

　　这天，工商清理市场，那些无照摊贩害怕被查抄，夺路奔逃，结果害得春妮在慌乱中板车被撞伤坏了腰……卫国得知了一切，羞愧难当，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窝囊废！他送春妮去医院检查，意外地发现春妮的子宫有积瘤，需要马上摘除子宫……为了给妻子治病，卫国愤然从机关辞职，也拒绝了导师要他回学校读博士的建议，而是去了海南……但卫国根本就不懂做生意，一趟海南回来，不仅倾家荡产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关键时刻，海霞拿出全部积蓄帮卫国还债。面对意志消沉的卫国，她拿出了那本《飘》，用当年卫国安慰过自己的话来激励他，还送来了卫国一直梦寐以求的486电脑。卫国握着海霞的手哭了，病床上的春妮看着这一幕，心中刺痛……